半叶入茶。

【ff14/美丽喵】醒梦

☆原作：最终幻想14

☆配对：艾默里克x埃斯蒂尼安

☆起题目废绞尽脑汁决定叫醒梦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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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默里克是从梦里惊醒的。

他醒得十分仓促，猛地睁开眼，只觉得心如擂鼓，在梦里那些起起伏伏的思绪已经跟着身上的冷汗一并沁出，恍惚了好半晌。

或许是身上冷汗粘腻，艾默里克的淡蓝眼眸下还带着倦意，但人却已经清醒得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他便是侧头看向窗外，然后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

窗外正好可以看到远处龙堡参天高地的至高峰索姆阿尔灵峰，灵峰在月光下有如罩上了一层薄纱，偶尔能见到几只龙族像是黑色的小点一样穿透了这层薄纱，从灵峰的侧边滑了过去。

艾默里克心下的不详意味越发浓重，他正要起身，就听到了窗台处的细微动静，外头出现的黑色人影利索地推开了半掩的窗户，然后撑着窗台翻身跃进了房里——只是可惜他翻窗的姿势那个叫标准漂亮，结果一进到房内就像被抽空了力气，直接从窗台掉了下去。

这可把艾默里克吓了一跳，毕竟敢胆半夜翻总长房间窗户的小贼那么久以来还只有唯一的一位——他家那位苍天的龙骑士。

“埃斯蒂尼安？”才靠近过去，艾默里克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一边暗自在脑子里乱七八糟地猜测埃斯蒂尼安是不是又不服从指令跑哪里打架去了，一边心疼地把那个人揽住，也不管铠甲上的血污沾染了自己衣服，就要检查他的伤势，可惜那一身的伤都藏在了铠甲之下，只有上头斑驳的划痕显示他到底经历了一场怎么样的战斗。

“……我是不是该庆幸一下……你房间的窗台没那么高？”埃斯蒂尼安人都已经坐不住了，声音带着哑，还有心思和艾默里克调笑。艾默里克垂眸飞快地扫了这个人一眼，真的是感觉要被气笑，于是干脆不应话，直接把埃斯蒂尼安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去，直到他帮着把那铠甲一一摘除，艾默里克才看到埃斯蒂尼安那欺骗性极强的坚硬铠甲里头的薄薄里衣早已被血染透，深沉的血色像是一把细针一样直接戳进了他的眼睛里，使得艾默里克一时觉得眼睛极疼。

感受到艾默里克长久的沉默，埃斯蒂尼安无法，只好干巴巴说了一句：“其实也不是很痛。”

可惜说话的语气仿佛还可以冲上去再杀几只龙。

艾默里克还在翻找药物，闻言实在觉得忍无可忍，飞快地凑上去吻住了那人的唇，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话语。

龙族与伊修加德的战争持续了千年之久，像是永无止境的噩梦；引而不发的情感像是残缺的种子，挣扎着从灰烬里长出了芽。

是他们在战争时从龙族爪下挣出的一线生机、是在忘忧骑士亭里的酩酊大醉、是缠在一起的浸透了血的绷带，以及昏天黑地时混杂着硝烟味道的吻。

埃斯蒂尼安在失血过多的沉睡里浑浑噩噩，又梦到了那个被突如其来的龙炎焚烧殆尽的小村庄，那个哭着喊他哥哥的小孩子伸出手试图抓住他，可是有什么拉扯着他要往深渊坠落而去，而他无论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埃斯蒂尼安闭上了眼睛。他明知道是梦境，并且这个梦境已经断断续续地纠缠了他很多年，可他却是到现在都没有放下来过。埃斯蒂尼安想，或许等到哪一天，他和邪龙尼德霍格在龙炎之中同归于尽，就再也不会做这个梦了吧。

但是梦境却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归于沉寂。埃斯蒂尼安在一片黑暗中见到了一点光亮，是并不扎眼的蓝色，像是坠落的星光，又像是燃到尽头的苍火，然后他在其中见到了身着总长华服的艾默里克，艾默里克带着令人信服的笃定，向他伸出了手。

埃斯蒂尼安猛然握了上去。那一瞬间，他那常年嗅惯了血腥味的鼻子闻到了淡淡的香味，冰凉冷冽，是伊修加德的雪的味道。

也是艾默里克身上的味道。

“埃斯蒂尼安，醒了吗？”埃斯蒂尼安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半夜，但是身上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缠上的绷带也干干净净，估计已经不是他偷偷摸摸翻进总长房间的那个半夜了，于是埃斯蒂尼安沉默了片刻，问：“什么时候了？”

吃了瘪的邪龙眷属还没有全部撤走，有些仍在库尔札斯的高空徘徊，尼德霍格在邪龙王座养精蓄锐虎视眈眈，埃斯蒂尼安不敢大意。

“才一天一夜。没事，你先休息着。”坐在床边的艾默里克手里翻着各种文件，上头的文字密密麻麻，想来又是那些贵族在无病呻吟，埃斯蒂尼安扫了一眼就懒得再看，转而闭目养神去了。

艾默里克到底还记得自己是神殿骑士团的总长，就算是埃斯蒂尼安受伤修养闲着无所事事，他也得忙得和一个陀螺似的连轴转，不过几天，艾默里克对时间的概念就又模糊了去。

所以当某一天艾默里克再一次到房间的时候，他才发现埃斯蒂尼安已经整理好了东西，身上的绷带能拆的都给他拆了，不能拆的也重新换了纱布，埃斯蒂尼安斜靠在床头，穿了一件覆甲没那么多的衣服，硬手的布料中和了他的血气不足，眨眼又是那个怼天怼地的苍天之龙骑士了。

竟然就半个月了。

艾默里克有私心，但是私心压在他对伊修加德的深爱之下，他首先是总长，其次才是艾默里克。

艾默里克走上前去。他知道埃斯蒂尼安是在等他，毕竟这人一言不合就走得找都找不到也不是一次两次，能抽出那为数不多的体贴等到他来就不容易，艾默里克直直地看着埃斯蒂尼安的眼睛，随后俯身在他眉心吻了一下，一触即放。

其实埃斯蒂尼安是很喜欢艾默里克的眼睛的——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也一直不肯承认。

艾默里克眼睛生得极好看，温柔的、不甚明显地斜斜在眼尾挑上去，目光总是维持着那含蓄的疏离礼貌，而直视着对方时又是那般真挚，甚至有些过于深情，像是要把对面的人整个装进那双眸子里。

而埃斯蒂尼安每每对上艾默里克的眼睛，就觉得此人生来克他。

“艾默里克。”

“你要走了吗？”艾默里克稍稍一顿，眸子轻柔地垂了下去，他用虎口处练剑练出的茧子细细地摩挲着埃斯蒂尼安的手，然后动作轻柔地拢住。埃斯蒂尼安大抵是常年带伤，手上的温度死活升不上来，像个无底洞一样把艾默里克掌心的一点热量都吞噬了个干净。

埃斯蒂尼安觉得自己掌心到指尖泛起麻意，一直痒到了每一块骨头里——这与他因一身伤病疼到极点的麻木完全不同，带着丝丝缕缕的眷恋和挣扎，把他细密地缠严实了。

埃斯蒂尼安把手指蜷入掌心，压下这种微妙的感觉，然后带着一点事不关己的懒散和标志性的毒舌应答：“毕竟我留在这就只有搞坏你计划和找别人麻烦两种用处了，可别吧？”

艾默里克一直以来在口舌上就争不过埃斯蒂尼安，这下更是无言以对，只好无奈默认，刚要再说些什么，正巧露琪亚上来汇报情况，不过寥寥几语，转头人就已经不见了。

艾默里克知道埃斯蒂尼安做事心里有数，可是这个“数”很是有限，并且时常被“特殊情况”所改变，可惜说不过也打不过，只好无奈地任了。

埃斯蒂尼安离开的当晚，是在隼巢还没彻底建成的旅馆中过的夜，友善的接待员送了一杯奶茶在床头柜上，香味浓郁，可惜直到冰凉，埃斯蒂尼安都没有碰。

埃斯蒂尼安想起了七年前他俩凯旋而归，一个成为苍天之龙骑，一个成为骑士团总长那会，深夜在忘忧骑士亭的真心。

“你非要和我在一起，就要做好输得遍体鳞伤的准备。”当时的埃斯蒂尼安抹了一把脸侧的伤口，把血迹抹开成模糊的一片，“还是一起输那种，多不值得啊总长。”

艾默里克回答了什么来着？

“喝点？”埃斯蒂尼安感觉到嘴唇被什么碰了一下，回神低头才看到艾默里克端着热乎的奶茶在他的唇边。奶茶是伊修加德的特色奶茶，本身就偏甜，但是艾默里克嗜甜，喝的时候还喜欢往里头加糖，所以留了第一口给埃斯蒂尼安。

埃斯蒂尼安难得没有拒绝，很给新任总长面子地喝了一口。

事实上埃斯蒂尼安并不喜欢这种对于他来说甜到有些腻的东西，这样的甜只会让他的神经变得放松迟钝，而埃斯蒂尼安并不喜欢这种毫无防备的感觉。

他背负着沉重的罪孽与仇恨，非要说，就该是极度的苦与辣，这般细腻的甜味只能让他想起被他嘲讽过一万遍的，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贵族”。

——可是埃斯蒂尼安看着艾默里克抽回杯子后斟酌着又添了两勺子枫糖浆、稍稍眯起眼睛品尝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地稍稍扬了一下，旋即这点笑意就藏也藏不住地浮在了目光之中。

艾默里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凑上去勾住了埃斯蒂尼安的脖子，用力地把他的龙骑士揽了过来，甜甜的奶茶里混着浓郁的枫糖的甜味，缓缓在两人交缠的唇齿间流转弥散。

这个吻延续了很久，直到两个人都要喘不过气才堪堪分开，艾默里克深深地看着埃斯蒂尼安，然后轻轻在他的左肩捶了一下。

埃斯蒂尼安突然就想起了那时候艾默里克的回答：

“只要我在你心中永远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那就是我赢了，与此同时，你也赢了。”

“报告！龙族眷属即将进行下一轮的进攻！”

尚未破晓，前线的战报就已经一条接一条传达到了神殿骑士团总部，艾默里克一目十行，脑子飞快运转，双手松松扣着放在桌上，面容沉着，开始有条不紊地把命令交代下去。

隼巢，迎着天边一丝鱼肚白的埃斯蒂尼安抬头，见到龙族拍打着翅膀带着龙炎而来，轻嘲一声不自量力，紧握的穿心枪已经破空划开了一个弧度。

天色渐明，两人相背而行，又相向而行。房中忘了熄的桌灯像是破晓时一点微弱萤火，映着一场将醒未醒的大梦。